剧情简介
新海派小说·图文有声书《五妹妹的女儿房》第1章 罗家姆妈有声书｜五妹妹·第1章 罗家姆妈（音频：00:0025:58）
1罗家姆妈
图片选自电视剧《五妹》⬆️
1
五妹妹在娘肚子里一点点大的时候，罗家爸爸和罗家姆妈都认定她是一个男孩。
五妹妹的第一个姐姐出生在共和国诞生那年的冬天。
罗家爸爸二十岁以前受资本家父亲教导，二十岁以后跟着共产党走，掌握着人民的方向盘。所以他既了解“梅兰竹菊”四君子，也明白红色中国势不可挡。
他高高兴兴地为第一个女儿起名叫罗红梅。
这为罗家后来一连串的女儿开了个头。
五妹妹的第二个姐姐出生在共和国两周岁的春天。
那一年罗家爸爸当上了一等运输兵，胸前别着大红花，在锣鼓喧天中从上海开拔跨过了鸭绿江。
罗家姆妈挺着肚子，抱着老大，泪眼婆娑中觉得丈夫比做新郎倌的时候还帅气。
当罗家爸爸征战归来，又在锣鼓喧天中从鸭绿江畔凯旋，罗家姆妈已经自作主张又很默契地为他们的第二个女儿报好了户口起好了名字：罗红兰。
五妹妹在娘肚子里慢慢长大的时候，每天都要受到来自罗家爸爸和四个姐姐的抚摸。
打败美帝国主义后，罗家爸爸光荣进京，为首长开车。
罗家本可以就此安家首都，可是罗家姆妈想念黄浦江，想念城隍庙，想念精致可口的玫瑰腐乳，在毛主席身边扎不下根。罗家爸爸只好沮丧地送妻小返沪，然后每年探亲两个月。
在生老二的时候，罗家姆妈尝够了男人不在身边生小孩的苦头，所以后来的好几年里都一直小心翼翼地没有再怀上孩子。
六零年，罗家爸爸复员回地方了。组织上要解决他的工作住房问题。
工作容易安排，这么优秀的司机兵继续在市建筑队里搞运输。至于住房就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了。
早在解放初，罗家爸爸的那个资本家父亲就拣了一个晴晴朗朗的天气，干干净净地梳好了老板头，在花园的藤架上套了一个环，把自己和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花园洋房一道客客气气地还给劳动人民了。
罗家爸爸从此不愿再踏进那幢房子一步，更别提组织上要拨出两间房来让他们一家人继续住在里头了。直到那幢房子门口挂出区教育局的牌子，罗家爸爸看见许多意气风发的人民教师在里面进进出出忙着忙那，他这才觉得以前的一切噩梦终于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了。
2
从部队里回来，罗家就照组织上的安排搬进了南市的一套石库门房子。
据说房东原来是一个姓李的小业主，解放以后，他的儿子一家依然能住在里头。但是只留下二楼朝南的一间厢房和朝东的一间过街楼。罗家就住在三楼朝南一个十四平方米的房间和楼梯转角的一个亭子间。其余的客堂间、灶间、晒台、天井，还有底楼的那个抽水马桶都是公用的了。
罗家姆妈在一个太阳光很好的下午去看了新家。
从大马路走进去，是一条石头铺就的台格路，那个时候上海有许多条马路都是这样的。
一路上有许多条弄堂。罗家居住的那条弄堂看上去非常干净，名叫药局弄。
房子原是水泥红砖造的，年深岁久，那种红看上去就有点儿发涩，沾着锈斑的水落管子象爬山虎一样附在房子外面。推开吱吱坐响的黑漆铁门，就是一个很浅的天井。天井上面的一部分用毛毡做了一个屋顶，屋顶外面搭了一个丝瓜架子，下面有两个破痰盂种了一些葱和太阳花，正是春天的下午，太阳晒过来就有了一点绿油油的意思。
墙边都长着很深的青苔，一只小油葫芦慢慢爬过去，淡淡的阳光里就可以看见一条很长的油亮的丝延伸开来。
客堂间也很浅，铺着老式的墨绿的菱形地砖，墙是白粉刷的，到了梅雨天，地上会汪出潮气来，墙上会泛出黄颜色的痕迹。因为改为公用部位了，房东在客堂间里只放了一张红木的八仙桌用来吃饭。
楼梯下是个三角形的小屋子，很黑，里面是一只抽水马桶。楼梯上转角的地方，就是分给罗家的亭子间。罗家姆妈听说过许多人都住在亭子间，她只是想把杂物堆放在这儿让三楼的房间整洁一点就行了。
三楼的房间朝南，铺着地板，把四扇窗子全打开后，风就在房间里流过来流过去。从窗口看出去，一大片红的黑的灰的屋顶在眼前蔓延开来，对过人家在晒台上养了一群鸽子，鸽子咕咕地叫着在一大片的屋顶上盘旋着，这个窗外倒象是一个海。
房间不大，却有一个很小的盥洗室。这让罗家姆妈很满意。
这套有抽水马桶和灌装煤气的老式石库门房子，也差不多让罗家姆妈忘掉资本家公公的花园洋房了。
安顿好了家，罗家姆妈也就不设防地和罗家爸爸亲热着，于是一年就怀上一个孩子。
在罗红梅十三岁，罗红兰十一岁、罗红竹两岁、罗红菊一岁的时候，罗家姆妈的肚子又大了。
罗家爸爸看着梅兰竹菊四个女儿，充满信心地摸着罗家姆妈的肚子：“好啦，该是个儿子啦！”
3
五妹妹在娘肚子里快要生出来的时候，罗家爸爸就不能再摸罗家姆妈的肚子了。
罗家爸爸在北京为首长开车，横贯直通、气势磅礴，哪里受得了上海马路的拥挤堵塞、七拐八弯，罗家姆妈每天早上看他去出车都要提着一份心。
在一个上海冬天常见的雾茫茫的早晨，罗家爸爸想都来不及想就把一卡车的沙子开到了马克思面前，继续声讨他的资本家父亲去了。
罗家姆妈整个人就是木木的。该烧饭了就去淘米，该洗衣服了就拧开水龙头、该喂孩子了就把孩子抱到膝盖上。
组织上出面安排了简朴的追悼会，鲜艳的党旗盖在了五个孩子的父亲身上。四个女儿围着嘤嘤地哭，只有五妹妹在娘肚子里毫无动静。
房东李家伯伯从头到尾都没看见罗家姆妈掉一滴眼泪，就跟老婆讲，出这么大的事儿不哭出来，那就要成疯子了。
于是过了头七，李师母就捂着鼻子，踏进三楼的罗家。她还没开口说话呢，就看见罗家姆妈头上别着一朵褪了颜色的大红花，眼睛发亮地迎过来：“啊呀，罗义天！你比做新郎官的时候还神气呢！”
李师母掉头就走，对老公说，七魂已去六魄，六神已经丧主，一个疯子了，油菜花快开了。李师母懂一点儿“玄学”，其实无非是算命啦、看相啦、求卜啦等等妇人老了以后都会摆弄的玩意儿。
李家伯伯瞪了她一眼：“这哪成！五个孩子怎么办！”说完就往楼上冲。
罗家姆妈见了他，笑容盛放：“义天！义天！我在上海生了老二啦！”忽而又哭起来：“你打仗去啦，我一个人生孩子多苦啊！肚子痛的时候又没有人送……”
李家伯伯情非得以，抡圆了胳膊照准了就是一个巴掌：“我是李家生！你的老公罗义天死啦！罗义天开车撞死啦！他没有了……”李家伯伯懂一点儿“医学”，其实也就限于“范进中举”之类的偏方。
也许在这个时候，五妹妹明白了她出生以前的不幸。她在娘胎里甩胳膊踹退地开始哀悼她的父亲，巨大的突如其来的疼痛使罗家姆妈从疯狂的边缘清醒过来，在那个悲惨而又值得庆幸的刹那间眼泪和着鼻子血一起流了下来。
五妹妹就这样地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堡垒，在日后的平常岁月里成为母亲最贴心的小棉背心。
生下了五妹妹，罗家姆妈也就接受了寡居生活，她每天五点半就起身，来不及洗脸刷牙梳头，手里就捏着隔天夜里理出来的肉票蛋票豆制品票去菜场买菜。
罗家姆妈孤身作战，往往排完了长长的豆腐队之后，那个肉队就只有零星几个人买一点零星的肉屑了，用来占位子的砖头也不知被人踢到哪儿去了。
肉摊子后面总是站着一个重心极稳的胖女人，挂一面皮围裙操刀主宰着每户人家饭桌上那点可怜的荤腥。人们都叫她蹄胖嫂嫂。
罗家姆妈想：管一个女人叫蹄胖简直是侮辱。
这个蹄胖嫂嫂一刀下去，买的人是没什么话好说的，扔进你篮子的是什么肉就是什么肉，所以这个又油又腥、又光又滑、头发上总是沾着一点肉皮子的胖女人是大家需要积极讨好的对象，就象那个年头里各种各样的服务员营业员售票员等等以销售末端的形式操控一点点物质权力的人一样，这个蹄胖嫂嫂是很吃香的。
罗家姆妈脸生，也不大会说话，在她面前排一个早队其实也没什么用，所以经常得到的是一块骨头上连着一点摇摇欲坠的肉。
罗家六口人就常常喝黄豆炖的肉汤，运气好的时候，罗家姆妈居然会买到一根完整的大龙骨，可以用来炖整整一个月的汤依然肉香四溢。
几个孩子喝得哧溜哧溜的，罗家姆妈就笑嘻嘻地鼓励她们也鼓励自己：“香不香啊，味道全在汤里！营养也在汤里！喝吧喝吧，这真比蹄胖还好呢！”
六点半买完菜回来，罗家姆妈就要把老大老二给捣鼓起来。老大老二洗刷完毕之后，就把老三老四捣鼓起来，各自带着妹妹洗刷完毕。然后罗家姆妈就叫她们到客堂间里吃早饭。吃的当然是泡饭，就的当然也是玫瑰腐乳，再加上一点隔天夜里剩下的小菜。罗家姆妈总是觉得雪白的、胀开来的大米饭上放一点点蘸着玫瑰汁的腐乳是那种看着就令人心生安慰的美食，用此开端的一天就会心平气和。
四个女儿稀里呼噜地喝完早饭，红梅和红兰就领着两个妹妹去弄堂口的托儿所，然后自己去上学。
这时罗家姆妈就把五妹妹也哄起来，喂第一次奶，接着是整理房间，收拾碗筷，到自来水龙头上掬水抹一把脸漱一下口，拿着一个大包把五妹妹挟在掖窝下就到里弄的工场间里去了。
晚上回来做最简单的饭菜，吃过晚饭罗家姆妈就要织毛线。罗家姆妈一边织，一边看老大老二做功课。到睡觉的时候，她就把活动桌收到放杂物的亭子间里去，铺好地铺。
这间房间只够放两张大床，左边的是老大带着老三睡，右边的是老二带着老四睡，她自己就抱着五妹妹睡在两张大床之间的地板上。
罗家姆妈忙里忙外，一天累极了倒在地板上也就睡死了，心里的伤痛倒也不怎么显出来。
到了冬天，罗家爸爸要做周年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怀里的五妹妹出生一年了还没有报户口。
“义天哪义天！”她不甘心地对着照片里的罗家爸爸，“我们的老五，依然是一个妹妹哪！”
因为罗家爸爸是英年早逝，罗家姆妈不忍心挂标准遗像，而是挑出了一张早年的家常照片代替了。是一个俊秀的青年立在一个大园子的铁门口，穿着深色的四十年代的学生服，那是一个有阳光的冬天的背景，罗家爸爸青年时代的笑容在萧萧寒意中透出温暖。
五妹妹从小被告知那就是她的父亲。所以照片中的那个人，那个背景，那个大园子的大铁门，也是她从小就看熟的。偶尔做梦梦见父亲，也就是那个立在园子门口的青年，似乎在梦中，那人也会冲她笑一笑，然后就不见了，只是留下那个大园子的铁门。这就是五妹妹对自己的父亲仅有的一点印象。
4
第二天，罗家姆妈请了半个钟点的假，抱五妹妹去派出所报户口。
一个年轻的女干部坐在台子后面，埋怨地说道：“罗家姆妈，早该来了嘛，都错过了一个预防针……叫什么名字啊？”
“……五妹妹。”
“大名，”女干部看着户口本上的家庭成员，富有同情心地提醒道，“罗红……”
罗家姆妈怔了半晌，忽然哭起来：“我哪里晓得梅兰竹菊后面还有啥呀！哎呀我们五妹妹可怜哪，他的爸爸都没看上一眼呀，我的亲人啊…”
年轻的女干部慌了神，外面开始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就好像罗家姆妈受了欺负似的，她一边避开罗家姆妈甩过来的眼泪，一边急匆匆地写下五妹妹的大名：罗五妹。
红梅和红兰比五妹妹大多了，她就跟着红竹和红菊玩。她跟在她们的屁股后面，看弄堂里的女孩子跳橡皮筋，看弄堂里的男孩子打乒乓球。
她太小，没有人跟她跳橡皮筋，她只好把一根很旧的橡皮筋的两端缚在两根距离很短的水落管子上一个人跳，一边跳一边唱：“小皮球，小小来，麻栗子开花二十一……”
她太小，没有人跟她打乒乓球，她只好找出一块差不多的木板，再用开水把一个捡来的瘪掉的球泡熟，对着弄堂的墙壁一个人打，一边打一边哼哼：“侬姓啥，我姓王，啥个王，草头黄……”
过了一些日子，吃晚饭的时候，五妹妹对罗家姆妈说：“墙壁上不能够打乒乓球了，上面贴了许多纸，还写了许多很大的字。球打上去一点弹性也没有。”
又过了一些日子，晚上快睡觉的时候，五妹妹对罗家姆妈说：“水落管子上不能缚橡皮筋了，那儿锁了几个人，胸前挂着木牌子，木牌子上写着字，我一走过去他们就叫我走开。”
这一年五妹妹五岁了，春天的时候，十八岁的大姐红梅坐火车走了。
那是一个太阳很好的星期天，五妹妹一早就被姆妈叫醒了。
房门口的地板上堆着两个网眼袋，里面塞满了东西。红梅坐在窗口，姆妈用一把沾了水的木梳给她梳辫子。太阳光温暖地照着她们。红兰、红竹和红菊在楼下的客堂间里吃早饭。
五妹妹说：“大姐，你今天自己不会梳辫子了吗？”
红梅冲她笑一笑，没说话。
五妹妹第一次看到了火车。那是一个呜呜叫的大家伙，头上还扑哧扑哧地冒着白气。
五妹妹看到火车站上有许多人，敲着很响的鼓，唱着很响的歌,人们都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红梅的黑辫子乌油油地发亮，胸前别着红花，坐在火车的窗口。五妹妹觉得大姐很好看。
姆妈说：“来，你们四个，跟大姐说再见。”
说着五妹妹看见姆妈的眼泪掉了下来。
五妹妹就赶紧说：“大姐再见”。
然后红兰说：“大姐明年见。”
红竹说：“大姐多保重。”
红菊说：“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礼！”
从火车站回来，罗家姆妈就下了决心带她们到一家春里去，给她们要了两碗小馄饨，红兰和红竹吃一碗，红菊和五妹妹吃一碗。小馄饨的汤水上漂着一点绿颜色的葱花和一点黄颜色的油珠子，有点烫，她们就两个两个地把脑袋凑在一起，一边呼噜呼噜地吹着，一边往嘴里送。
罗家姆妈就看着女儿们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姆妈说：“五妹妹，你睡到大姐的床上去。”
于是五妹妹长到六岁头一回睡床，很晚了，她在红竹的身边翻来翻去地，她有点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终于还是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窗帘上是一朵朵的细细碎碎的小兰花，外面分明有着很好的月色，把兰花也照透了，五妹妹清清楚楚地看见姆妈盖着被子睡在地上，于是她伏到地板上在姆妈的身边躺了一会儿，母亲的气息很熟悉地萦绕过来，隔壁人家的钟当当地敲了起来，这钟声穿透了黑夜，似乎绵延不绝，然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和地板相比，床真是柔软极了。
大姐走了多好啊。五妹妹迷迷糊糊地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红竹和姆妈一起对她说：“你不会睡床吗？你半夜里掉到地上来了，知不知道？”
五妹妹六岁那年，十七岁的二姐红兰也走了。
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五妹妹有点犯困了，她爬到床上去，但是红竹和红菊告诉她过一会儿全家都要出门，她还不能睡。
红兰坐在窗口，姆妈用一把沾了水的木梳给她梳辫子。她还没有梳进去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
五妹妹一骨碌就起来了：“二姐，今天怎么姆妈帮你梳头？二姐，你也要去坐火车吗？”
红兰说：“不是，我要去坐船。”
五妹妹看到了大轮船。船在码头边泊着，象一头潜在黑夜里的巨兽。江边的风很大，那巨兽一起一伏，好像要动起来了。人到了船上去就显得特别小。还有几只灰色的江鸥在船的四周盘旋着。
这回红兰没有戴红花，码头上也没有人敲鼓唱歌，人们只是背起各自的东西沿着铁栏杆的码头一步一步往船上走。
红兰停住，然后回过身来，向留在码头外面的姆妈她们招招手。
五妹妹立刻知道姆妈要流眼泪了，她“哇”地一声第一个哭起来：“二姐，再见！二姐，多保重！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敬礼！”
从江边码头回来，罗家姆妈又带她们到一家春去，要了一碗小馄饨，让剩下的三个女儿分着吃。小馄饨的汤水上漂着一点绿颜色的葱花，一点黄颜色的油珠子，还很烫，三个人就把脑袋挤在一块儿，呼噜呼噜地一边吹着一边往嘴里送。
罗家姆妈就在边上看着她们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罗家姆妈睡到四女儿身边。
睡了七年的地板，真的躺在床上了反倒睡不着了。
小兰花的窗帘撤下来洗了，一个很饱满的金月亮从开着的窗子里直直地照进来，夜里的秋风显得入骨的凉。
罗家姆妈起身去关窗，然后想着，刚才她的二姑娘还坐在窗前，等着姆妈给她梳头，现在要坐上一夜的船去崇明。不知是何年何月才能回家。
然后想到大姑娘，去得更远，黑龙江。这样的秋天，那儿一定是冰天雪地了。
罗家姆妈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个虫子在心尖上咬着。
罗家爸爸刚死的那一阵子，也有这样的一个虫子在她心尖上咬着，不放松地咬着，要和男人一块儿去了。
要不是楼下的李家生一个巴掌，要不是五妹妹出了娘胎……，七年了，为什么还要让好端端的两个女儿远离了她？
罗家姆妈想起来以前在戏台子上别人唱着的生离死别，她现在知道了，那就是有一只虫子在心尖上咬着。
殊不知五妹妹也没有睡着，她爬过熟睡的三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爬到隔壁那张床上紧紧靠着姆妈说：“姆妈，我长大了也要坐船坐火车吗？”
罗家姆妈一听心惊：“为什么？”
五妹妹说：“人长大了就要去坐火车坐船，大姐二姐就是这样的。三姐四姐长大了也会这样，我也会这样。等你把我也送走了，你就可以一个人到一家春去吃一碗小馄饨了。”
罗家姆妈把最小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你的姐姐都会回来的，回来结婚生小孩。你也不会走，妈要把你留在身边，让你爸爸天天看着你。”
过了一会儿，一行热泪落在了五妹妹的头发上，罗家姆妈心里想：手心手背可都是肉哇，可是谁教老五的命最苦！你爸爸一直说你是个儿子！我就把你当儿子，你要在家里结婚、生小孩，那个时候妈就高高兴兴地睡到亭子间里去！
周宛润和新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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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编剧｜讲故事的人☕️
生在城隍庙，长在静安寺
愿做上海一暖，与有百川荣焉
💟新海派小说·图文有声书《五妹妹的女儿房》第1章 罗家姆妈相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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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这部影片的上映时间是2024-04-19 11:14:23
2、问：新海派小说·图文有声书《五妹妹的女儿房》第1章 罗家姆妈国产剧在哪个电视台播出？
答：新海派小说·图文有声书《五妹妹的女儿房》第1章 罗家姆妈目前只有华数TV、1905电影网、咪咕视频、河塘影视等线上播出，而且还没有在电视上播出。
3、问：国产剧新海派小说·图文有声书《五妹妹的女儿房》第1章 罗家姆妈演员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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