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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飞雪千古冤”，略谈《窦娥冤》蕴含的中国传统法律文化》

类型：冒险恐怖战争地区：加拿大年份：2011

更新：2024-04-19 17:29:37

简介：“六月飞雪千古冤”，略谈《窦娥冤》蕴含的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引言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博大精深，是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结晶；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历久弥新，是现代中国法制体系的基石。它不仅是古代法制成果的集中体现，还反映了当时民众的法律意识、法律观念和思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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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简介

“六月飞雪千古冤”，略谈《窦娥冤》蕴含的中国传统法律文化

引言

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博大精深，是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结晶；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历久弥新，是现代中国法制体系的基石。它不仅是古代法制成果的集中体现，还反映了当时民众的法律意识、法律观念和思维模式。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无数文人墨客以创作的方式，表明他们对法律制度的意见，其中蕴藏深厚的传统法律文化。

《感天动地窦娥冤》是元杂剧悲剧的典型范例，是中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民间故事，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文学瑰宝。该剧以冤案为主要内容，囊括了元朝的法律制度、法律问题。它深刻反映元朝社会底层女性易遭遇司法不公的艰难处境，还体现了广大人民争取公平正义的强烈要求。

图|关汉卿画像

一、德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

关汉卿作为底层百姓，充分了解元代民众的生活状况，厌恶憎恨统治者的残暴无能。元朝中后期社会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礼崩乐坏，民不聊生，吏治腐败，起义频发。大批官员尸位素餐，收受贿赂，逼人就范，违背法律基本原则，弃公平正义于不顾。这造成冤假错案时有出现，恶人逍遥法外，好人蒙冤受刑。贪官姚行因被张驴儿收买，严刑逼供窦娥，最终导致窦娥冤死。

面对如此黑暗的社会现状，关汉卿以现实为依据，撰写以法律为主题的《窦娥冤》，表达对道德败坏的官员的批判，对善良无辜的受害者的同情，对敢于抗争、维护司法正义的精神的赞扬。这部作品反映了元朝诸多法律问题，包括刑事、民事、诉讼程序、法律观念。

图|《窦娥冤》插图

在刑事方面，《窦娥冤》详细描述了元朝刑事审讯的过程，形象展现了执法者对百姓的审讯是何等残酷。自秦始皇以来，统治者主张实行严厉的刑罚和严峻的法令，以巩固统治基础，加强对人民的控制。“以威行刑”是一直贯穿中国古代社会的法律传统。在古代，刑讯逼供是判官获得证据的主要途径。如今看此做法有失妥当，但其受到当时民众的普遍认可。此外，贪污腐败之风盛行，也是促成严刑逼供大肆泛滥的因素。

在古代，公堂审讯的第一步是“喝撺厢”。这指的是在官府开庭审理案件之前，衙役们会在公堂两侧大声呼喊，以此来威慑原告和被告，并施加其心理压力。这一幕正如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衙役边用威武棒锤地，边齐声喊“威武”的情形。《窦娥冤》写道：“今早升厅坐衙，左右喝撺厢。”

图|古代喝撺厢场景

刑讯逼供是导致冤案的直接诱因。桃杌在偏袒张驴儿的前提下，对窦娥实行残酷的刑罚，欲使她屈打成招。《窦娥冤》载曰：“捱千般打拷，万种凌逼，一杖下，一道血，一层皮。打的我肉都飞，血淋漓，腹中冤枉有谁知！”在我国刑讯制度由来已久，至元代制度考虑方面齐全，已臻于完美。元代法律规定：必须依法拷讯，不得辄加拷掠；严禁惨毒刑具，滥施酷刑。但“刑求”成风，冤案众多，依然有数不胜数的官吏严刑拷打嫌疑犯。该现象普遍存在的主要原因是如果当事人不招认，很可能小命不保。

次要原因是口供是定罪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司法官员为了定罪结案，大多会采取严刑逼供的方式，逼迫当事人亲自承认罪行。其他原因是官员的贪污腐败、昏庸无能。《窦娥冤》曰：“我做官人胜别人，告状来的要金银。若是上司当刷卷，在家推病不出门。下官楚州太守桃杌是也。”桃太守借机敛财，一味追求口供，草草敷衍了事，导致审判不公，窦娥蒙受冤屈、含恨而终。

图|《大元通制》

二、形式正义为手段，实质正义为目的

形式正义是不注重结果，以实现过程公平为目的的正义。实质正义是不注重形式，以实现结果公平为目的的正义。桃杌实现了形式上相对公正，但由于昏庸无能，他未能查明事件的真相，冤枉了善良的窦娥。窦天章未实现程序上的相对公正，但与女儿鬼魂交流后，本案得到了公正的结果。

图|《窦娥冤》古籍图

桃杌形式上相对公正体现在：元代法律规定司法官员可以依法用刑拷问嫌疑犯，只要所施刑罚不过于残酷。他对窦娥的拷问尚处在正常范围内，不违反法律。在他转为刑讯逼供婆婆时，窦娥因有孝心，不忍婆婆受苦，方才主动承认了罪行。这时，双方当事人的地位平等。根据元朝注重口供的独特证据制度，桃太守有权根据口供判决窦娥。并且窦娥在公堂审讯时撒谎，谎称婆婆因被他们救才收留这两人在家。这一点可能会影响判官的判断。

桃杌未实现实质正义体现在：他昏庸无能，不愿费精力和时间去仔细调查事情的真相。他粗心大意，业务水平低下，没有重视赛卢医，忽视了重要供词“则我这小妇人毒药来从何处也？”他仅通过严刑逼供的方式审案，未多管齐下，采用多种方法调查，匆匆结束本案。

图|《窦娥冤》行刑图

作为掌管司法的官员，桃杌一方面需要根据犯罪嫌疑人的供词，进行认真的逻辑推理与论证，使用审讯技巧，逐步瓦解犯人的心理防线。另一方面，他应收集证据，按迹寻踪，最终，将实物证据与嫌疑人口供结合，经过一番仔细分析，识破庐山真面目，依据元朝法律为犯人定罪。可是他“愚人为官”，“不分好歹”，酿造了此冤案。

窦天章结果上相对公正体现在：窦天章至楚州倾听女儿冤魂诉苦，摸清事件的来龙去脉后，惊恸非常，决定为窦娥平反。窦天章的判决如下：张驴儿毒杀亲爷，剐一百二十刀处死。升任州守桃杌，永不叙用。赛卢医致伤人命，发烟瘴地面，永远充军。蔡婆婆我家收养，窦娥罪改正明白。每个人各得其所：主犯被处以极刑，从犯被严厉处置，窦娥恢复名誉。这一判决可谓大快人心，本案在窦天章手中实现了实质正义。

窦天章未实现程序正义体现在：他听完女儿哭诉后，先入为主地认定：窦娥是无辜的受害者，桃杌是办事糊涂的官员，张驴儿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于是他在窦娥与张驴儿的对峙时，相信窦娥的申辩，纵容女儿鬼魂在公堂上殴打张驴儿，未平等对待双方当事人。《元律》规定：“诸职官听讼者，事关有服之亲并婚姻之家，及曾受业之师与所仇嫌之人应回避而不回避者，各以其所犯坐之。“作为窦娥的父亲，他理应避嫌，不能直接为女儿翻案。他的做法不符合程序上的争议。

图|《窦娥冤》公堂审判图

桃杌、窦天章各自分别实现了形式正义与实质正义。但世人对他们的评价却是天差地别：桃杌是反面人物、庸碌无能、办事糊涂，甚至有不少人认为他是大贪官。而窦天章是正面人物、公正无私、平冤昭雪。可见，古人认同实质正义比形式正义更重要的法律观念。结果中“理直”的一方，在程序中采取一点不正当的行为和手段是无可厚非的。

此法律观念的形成与元朝社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彼时，皇帝积极发动侵略战争，盲目扩张领土，形成一个疆域空前辽阔的统一多民族国家。然而，他实行“四等人制”，歧视广大汉族民众，激化阶级矛盾与民族矛盾。社会暗无天日、民生凋敝、自然灾害频发、官场贪污成风、百姓苦不堪言。许多王公贵族因其特权，肆意妄为，逃避刑罚。而普通人无钱无权，不但不能讨回公道，还可能反被诬陷，沦为阶下囚。

图|元朝征战图

民众唯有期盼遇到不畏权贵、惩恶扬善的官员为他们主持公道。元好问曾说：“能吏寻常见,公廉第一难。只从明府到,人信有清官。”这表明了古代社会百姓对司法过于黑暗的不满，以及抱有官吏刚正不阿、廉洁秉公的强烈愿望。包拯、海瑞等清官的广受欢迎。各类文艺作品对于“清官”的夸张和神化，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如被冤枉，则只能抱着既信且疑的态度，祈求上天严惩坏人，还自己清白。

值得深思的是，窦天章虽在杂剧中实现了实质正义，但他已在公审前得知真相，只需在审理的过程中，为先存结论寻找切实可依的证据。并且窦娥鬼魂作为人证，在公堂上和张驴儿对峙，协助其判案。与桃杌相比，审案难度大大降低，审案水平也未见得高超。如果他处于桃杌先前的处境，也不一定能合理断案。如若窦天章未以大臣的身份重返楚州，他很难重审案件，为窦娥洗刷冤屈。如若窦天章未与女儿交谈，冤案的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这意味着现实生活中，受害人极有可能不会有沉冤得雪的机会。

图|窦天章与窦娥相会图

窦娥的悲剧不在于官吏个人的能力和道德水平，而在于缺失基本法理的司法制度。法官在司法中的的作用固然重要。正如爱尔里希所言：“惟有法官的人格，才是法律正义的保障!”但法官受制于司法制度，需依据法律行事。司法制度作为我国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关系到千千万万人民的生死。元代司法制度存在两大弊端：一是死刑复核制度的缺失；二是司法申诉制度的不健全。

三、日月朝暮悬，鬼神掌生死

自汉武帝以来，君王均认同推崇“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思想，上行下效，这种理论逐渐深入人心，获得百姓认可。古人认为天能影响人事，预示吉凶，人的所作所为能感应上天。正如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百姓认为人间的法律实施情况受“天”监督，上天能及时察觉社会上任何司法不公的现象。

“人定法”应该与“自然法”保持一致。冤狱的出现会破坏自然与社会之间的平衡，于是天会以灾变的形式，谴责惩戒黎民百姓。古人还相信上天公正无私、赏罚分明、洞悉一切事件的真相。一旦遭遇不公正对待，蒙受冤屈，民众会寄希望于上天，以异象提醒官员此案有误，从而恢复清白。

图|《窦娥冤》六月飞雪图

《窦娥冤》女主角临行前对监斩官发出三桩誓愿--血飞白练、六月降雪、亢旱三年。在她含冤去世后，所有誓愿均得到实现。这充分反映了在法律方面，百姓如何理解“天人合一”观念。即如果冤假错案出现，人与自然间的关系失调，上天会降下灾祸。只有案件得到平反，平息受害人的怨气，灾祸才会消失。

结语

该剧作为反映法律实施情况、揭露社会司法黑暗的杰出之作，再现了元代底层人民的悲惨命运。这部作品蕴藏深厚的传统法律文化，折射出古代普通民众的法律意识，表达人民希望得到公平对待，胜利永远站在正义一方的朴素愿望。该杂剧以普通人的视角展开叙述，展现人民对法律制度的看法。我国坚持人民当家作主，研究其蕴含的法律文化，有利于制定符合最广大人民利益的法律。

我国的传统法律文化虽受时代局限，但仍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对推进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具有重大意义。我们秉持“扬弃”的态度，批判地继承中国传统法律文化，做到“洋为中用，古为今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走一条符合中国国国情的法治之路。

参考文献

《元史》

《元典章》

《历代刑法考》